无论是60、70后
还是80、90后的如皋伢儿
都会有一份抹不去的“老灶”记忆
......
一个如皋人，用其细腻的笔触，记录这段特别的情怀。
老灶很老，我没出生它就立在那里——老屋的东间，我们称为灶间。其间修过、补过，甚至拆掉重支过，但一直没有挪过地方。我熟悉它的位置就像熟悉自己的身体发肤，常常摸黑到灶上拿东西，从未磕着碰着，就像看见一般。
童年的我，是围在灶边的孩子。
那时候，祖母还在，一日三餐都是她操持。日子虽然贫穷，但祖母却能把五谷野菜烹调得美味飘香。春天，田间地头随处可见紫珠草，祖母挑了洗洗，撒了盐，放了油，搁篾篓上蒸，我就端着空碗在灶边等着；夏天，玉米棒子饱满水嫩，祖母就着夕阳掰下来，撕了玉米箬子，剔了玉米胡子，洗洗碌碌，清水下锅煮，我在灶边大口闻着喷喷香，候着那出锅的一刻；秋天，祖母隔三差五就摊些饼呀粑呀，锅里煮着玉米糁粥，锅沿贴了一转玉米粑粑，粑粑上鲜明地印着祖母的五个手指印，掀开锅盖，我要挑一个最圆的；冬天的美味更多地藏在灶膛里，花生、白果、红薯······随便抓一些就往里塞，祖母跩着小脚赶紧从灶上往锅堂跑，嘴里不迭声地说：“小花，我来我来，不要把伢儿弄呀烫呀！”“噼啪，噼啪！”灶膛里炸开了花，祖母拿火叉（铁质的长柄，尾上分叉，抓住头柄，扒拉灶膛，将草摊匀、烧透）将果子扒出灶膛，笑眯眯地递给灶膛边的我。也有烧焦的，还有半生不熟的，都不打紧，吃在嘴里都是香。
老灶里除了家常的美味，逢时过节别有期待。端午的粽子，立夏的蛋，八月半的涨烧饼，还有过年的馒头，哪一样不是诱惑？哪一年不馋下了一笸箩口水？馋着馋着，童年的我们长大了；忙着忙着，忙碌的祖母老去了。
秋天的一个中午，祖母依然在灶上忙着当天的午饭，一切似乎都是寻常的样子。突然，她毫无征兆地歪倒下来，灶膛下帮忙烧火的父亲慌忙冲过来，一把扶住倾斜的祖母，抱到椅子上坐下。祖母中风了，嘴巴歪斜，无意识地流口水，短暂失语。万幸！奇迹眷顾于我善良的祖母！小坐片刻后，祖母清醒过来，渐渐恢复了知觉，当天又可以走路了！一定是得益于父亲的及时一抱，一定是苍天不忍看到年逾九旬的祖母受苦，所以，只是开了一个玩笑。休息一段日子，祖母又回到了灶前，操持起一家人的一日三餐，直到94岁无疾而终。
祖母走后，母亲接过了接力棒。
虽然，家家户户都已进入了煤气时代，但是，母亲依然执着于“原始生活”。也曾多次劝说，母亲却固执己见，并向我抛出了三个问句：1.草（树枝、秸秆）烧不掉不是浪费？2.烧煤气不要用钱？3.煤气灶煮的菜哪有大锅子烧的香？有道理，厉行勤俭节约，崇尚废物利用，恪守养生之道。
母亲煮的大锅子肉的确香，这个结论是丈夫在多次对比中总结出的。于是，但凡回家吃饭，我们都要拎点肉，嘱母亲一定要用老灶烹调。老灶上，热气氤氲，母亲拿一把木柄铲子，翻呀炒呀，不时加点盐，倒点酱油；灶堂前，父亲红光满面，抓一把柴火，摇一圈风箱，不时问灶上的母亲一句：“火大不大？”老灶旁，童年的我，还多了个现在的他，我们闻着老灶的香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：“妈，为什么你煮的肉就比我的香呢？”一番议论，推论如下：1.铁锅子煮菜香；2.灶膛里的柴火旺。
老灶无言，却静静地听着，默默地守着。一阵风过，吹起老屋上空的炊烟袅袅，渐而远之，恍若那逐渐远去的老灶味道······
个人简介：
卢静，江苏如皋人，教师，如皋市作家协会会员。生长于乡村，工作于乡村，亦喜欢用文字传递乡村气息，再现乡村生活，表达淳朴乡情。文笔平实清新，读来如沐乡野清风。
作者
卢静
编辑
章志辉
校对
周海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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